为了维护专权,窦氏安插了大量的党羽,导致朝廷上下都有附臣与亲信。当初,和帝在长安召见窦宪,朝臣甚至议论称之为“万岁”,尚书韩棱愤怒指责道“礼无人臣称万岁之制”,最终才平息了这场闹剧。这一方面说明窦氏权势的贵盛,另一方面也说明当时朝臣趋炎附势的风气。因此,汉和帝执掌政权后,立即开始清理窦氏残党余孽。太尉宋由因为和窦氏结党而被罢免,并最终自杀。其他依仗窦家关系而获得官职的亲朋故旧也统统被罢免回家。
当然,这里也免不了有一些是因为有人携私怨报私仇,而蒙冤至死的。班固,就是其中一例。班固,字孟坚,扶风安陵(令陕西泾阳县南)人,其父班彪为东汉著名历史学家。汉章帝即位后,因“雅好文章”而更加器重班固。汉和帝永元元年(公元89年),窦宪以车骑将军领兵伐北匈奴,班固随军出发,任中护军,参与军中谋议。汉军出塞三千余里,大败北匈奴,一直追到燕然山,班固因此作《封燕山铭》,刻石记功,史称“燕然勒铭”。
后来的窦宪谋杀汉和帝的案件,本与班固毫无关系,但班固既为窦氏幕府人物,自然遭到株连,因而被免官。但洛阳令种兢因私恨却将班固下狱并致死。值得注意的是,汉和帝了解了这些情况,下诏谴责了种兢公报私仇的恶劣做法,并将害死班固的狱吏处死抵罪,表现出处理事务公平公正、见错必究的精神。
东汉时期,为了加强中央集权,在宫廷内设置了中常侍、黄门侍郎、大黄门、小黄门等宦官职务。他们负责掌管传达皇帝的号令和诏书,阅览尚书进呈的文书。在汉和帝夺回政权的过程中,中常侍钩盾令郑众,直接参与了策划和实施,在论功行赏时,郑众自然是首功。于是,郑众被升迁为大长秋。“长秋”是汉代皇后的宫名,用以名官,称其官署为“长秋寺”。这是皇后近侍官首领,一般由皇帝亲信充任,负责宣达旨意,管理宫中事务。
在进行策勋颁赏的过程中,和帝注意到,郑众总是推辞的多,接受的少,这种谦逊仁爱之心,很得汉和帝的赞赏。因此,汉和帝以后便经常同他讨论国家大事,国家一些大政方针的决策,便较多地掺杂着宦官的力量。所以史书上说“宦官用权自此始矣”!
当然,汉和帝重用宦官,还有一些客观因素。这就是,这时期他所信任、倚重的一些朝臣和宗王或年老体弱,或寿短命微,陆续退出了历史舞台。从永元四年(公元92年)到永元八年(公元96年)的四年间,相继故去的就有:司徒袁安、司空任隗、千乘王刘伉、太傅邓彪,广宗王刘万岁、太尉尹睦、司徒丁鸿、城阳王刘淑、乐成王刘党、陈敬王刘羡等十位朝廷重臣和宗王。
在一举扫平了外戚窦氏集团的势力后,汉和帝开始亲理政事。他每天早起临朝,深夜批阅奏章,从不荒怠政事,从他亲政的所作所为来看,尚不失为一个英明有为的君主。
西北有西域都护班超大破焉耆,西域降附者五十余国;东北有乌桓校尉任尚大破南单于,将辽东收归,改为渤海郡。和帝一朝,曾多次平定过少数民族的叛乱。
和帝当政时期,曾多次下诏赈灾救难、减免赋税、安置流民、勿违农时。
在法制上也主张宽刑。他任用的掌管刑狱的廷尉陈宠,便是一个富于同情心的仁爱之人,每次断案,都依据经典,而“务从宽恕”。
汉和帝对有过失之人,也能根据情况,从宽处理。永元九年(公元97年),窦太后死后。由于宫廷紧守秘密,汉和帝是梁贵人所生的事实,始终没予公开。太后死后,梁家才敢奏明朝廷,为梁贵人讨一个说法。这时和帝也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谜。但在如何安置窦太后的问题上,三公上奏:“请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,贬窦太后尊号,不宜合葬先帝。”汉和帝却念对自己的养育之恩,认为“恩不忍离,义不忍亏”,不应有所降黜。于是,不降尊号,谥为章德皇后。而对梁贵人、宋贵人的问题也都妥善安置。梁贵人被追封皇太后。
汉章帝时,居巢侯刘般死,按规定应由长子刘恺袭爵,但为满足父亲的遗愿,他坚持让弟弟刘宪袭封,自己则逃往外地。执政官上奏请示收回刘恺封国,汉章帝嘉其义,特许等待他。
可刘恺始终没有回来,十多年后,执政官又提起此事。对此,侍中贾逵上书说:“孔子曾说:‘能以礼让,治理国家有什么难的呢?’有司没有推究刘恺此举的乐善之心,而是以平常之法加以处理,这样做,恐怕不能助长礼让的风气,成就宽弘的教化啊!”汉和帝深以为然,下诏说:“王法崇善,成人之美。”于是,不仅同意刘宪袭爵,而且征刘恺为郎。
爱民为本:和帝十分体恤民众疾苦,多次诏令理冤狱,恤鳏寡,矜孤弱,薄赋敛,告诫上下官吏认真思考造成天灾人祸的自身原因。他也常常以此自责,如,永元八年(公元96年)京城洛阳地区发生蝗灾,他下诏首先说:“蝗虫之异,殆不虚生,万方有罪,在予一人。”忧民之心,殷殷可见。岭南(今广东地区)出产生龙眼、荔枝,为了满足朝廷需要,往往“十里一置,五里一候,昼夜传送”,经风历险,劳民伤财。唐羌上书,请求停止,和帝批示:“远国珍羞,本以荐奉宗庙,苟有伤害,岂爱民之本?其敕太官勿复受献!”爱民之意,发自肺腑。
选官用贤
汉和帝深感吏制建设对一个政权的重要性,因而非常重视官吏的选拔任用。据统计,他当政时期,曾四次专门下诏纳贤。这既反映出东汉吏制的空虚与堕落,也表现出汉和帝为改变这种现状而做出的积极努力。
从夺回政权到亲理朝政,可以看出汉和帝是一个宽和仁爱的君主,这与他的谥号“和”是吻合的。但作为一个君主,明辨是非,当机立断,更是一个重要的素质,在清除窦氏集团的斗争中,汉和帝做到了这一点;在废立后妃的过程中,这一点也表现得相当充分。
汉和帝渐长以后,前执金吾阴识的女儿被选入后宫。阴氏世为贵戚,再加上年少聪慧,面貌秀丽,让汉和帝倾心于她,在永元八年(公元96年)册立为皇后。不久,汉和帝又把前护羌校尉邓训的女儿邓绥选入后宫。邓氏的祖父为高密侯邓禹,出身于“元功之族”,也为世代权贵之家。但邓氏比阴皇后更加年轻、更加漂亮,特别是性格更加温顺,因此,最得和帝的宠爱,册立邓氏为贵人。
一次,邓贵人偶感风寒,卧床不起,汉和帝连忙命令贵人的家属进宫探视,并允许他们自由出入宫禁。邓贵人就此劝阻和帝说:“宫禁重地,陛下竟许为妾外家出入,恐遭异议,妾不敢蒙此厚恩。”和帝不禁赞叹道:“其他人以见亲属为荣,贵人反以为忧,识见真非常人可及!”于是,对邓贵人更加宠爱。这引起了阴皇后的嫉妒,发狠道:“他日我若得志,必使邓氏再无遗类!”宫中侍女平常受到邓贵人许多恩惠,将阴皇后的话传给了贵人。邓贵人见不容于皇后,流泪说道:“我平常敬奉皇后,小心有加,尚不见容,日后怎能和好相处。与其将来受祸,还不如今日绝命,也可以上报帝恩,中免族祸,死也无恨了!”说毕,要饮药自杀。邓贵人说这番话时,适逢宫人赵玉在旁,慌忙劝阻。事情真相渐为汉和帝知晓,汉和帝除对阴后疏远一层外,又加憎恨,遂有了废立皇后的打算。
永元十四年(公元93年),有人告发阴皇后私为巫蛊,咒诅皇上。汉和帝令中常侍张慎草草审讯,随即定案,册废阴皇后,令迁居桐宫。阴皇后在桐宫中悲愤难忍,不久死去。废阴皇后以后,汉和帝想立即立邓贵人为后。邓贵人起初不从,称病不起,然而和帝决心已下,非她莫属,经过几个月的推推让让,邓氏终于即皇后位。
本来就体弱多病的刘肇,到二十七岁这一年,终于熬不住了。元兴元年(公元105年)冬十二月辛未,汉和帝在京都洛阳章德前殿去世。次年,葬于慎陵(今河南孟津)。谥号“孝和”,庙号“穆宗”。
汉和帝死时,尚未及立太子。阴皇后、邓皇后均未有子嗣,后宫嫔妃所生子,前后夭折了十几个。因此,往往视宫中为凶地,以后所生皇子均由奶娘抱出宫外,寄养民间。等到汉和帝驾崩,群臣一时也难以尽寻皇子下落。最后,由邓皇后提供线索,只找到了宫女所生的两个皇子,长者刘胜八岁,素有痼疾,未便迎立;少子刘隆,出生才百日,乃即令迎入,立为太子,当夜即位,尊邓后为邓太后,是为汉殇帝。不到半月,即到明年,于是改元延平。因殇帝尚在襁褓之中,只能由邓太后临朝听政。